钩沉|儒学大家孙奇逢:始于豪杰 终以圣贤 一探究竟:明朝亡于东林党这个说法,真的正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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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奇逢因明清两朝征聘十一次而不就,被时人敬称“孙征君”。

他虽一生不仕,却勇救东林、守卫容城、守御五公山……彰显燕赵人的节义。

晚年,他致力于著述讲学,成为中国历史上著名学者、思想家、教育家,与黄宗羲、李颙合称“清初三大儒”,被誉为北学宗师、北方孔子。

他一生坎坷,却一生高洁,一生贫瘠,却又一生富足。始于豪杰,终以圣贤。

这就是从直隶保定府容城(今河北雄安新区容城县)走出的儒学大家孙奇逢。

燕赵豪杰 勇救东林

钩沉|儒学大家孙奇逢:始于豪杰 终以圣贤

容城孙奇逢纪念馆内景。

孙奇逢,字启泰,号钟元,生于明万历十二年(1584年),卒于清康熙十四年(1675年)。直隶保定府容城(今河北雄安新区容城县)人。

孙奇逢家学渊源,从小就豪爽尚义。

十四岁时,孙奇逢随父亲到容城县北河照村拜谒祖母的族人杨补庭(即明朝忠烈杨继盛之子杨应尾)。杨补庭看到少年孙奇逢相貌俊朗,神清目明,彬彬有礼,颇为惊喜,就问他:“设使我在围城中,外无救兵,内无粮草,应如之何?”孙奇逢想都没想,应声而答:“效死勿去!”杨补庭大喜过望,向孙奇逢的父亲祝贺说:“此子足卜终身矣!”

后来,孙奇逢的确没有辜负长辈寄予的厚望,一生秉持正义,不畏强权。著名思想家黄宗羲称赞他:“燕赵悲歌慷慨之风久湮,人谓自先生而再见。”

孙奇逢的慷慨悲歌之风,从他勇救被魏忠贤阉党迫害的东林党人的义举,便可见一斑。

明天启乙丙年间,宦官魏忠贤窃取朝廷权柄,诛杀异己,孙奇逢的好友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名士相继被诬陷入狱。

魏大中的儿子魏学洢悲痛万分,心焦如焚,带着父亲的两份手札前来求救。一份给孙奇逢,一份给孙奇逢好友鹿善继的儿子鹿化麟,手札中表明已知此次毫无生路,向两位好友托孤。

东林党人周顺昌派人一路护送魏学洢,也有信给鹿善继:“今其长公随乃翁以行,而道孤援绝,欲仗公为之覆庇,更厚望于孝廉孙公(孙奇逢十七岁中举,是为孝廉)。愚谓两公皆以千古自期,必能左右魏公子,不至失所,令魏科都得生入里门,不至终成汉、宋诸贤之祸。”

魏周二人的信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孙奇逢和鹿善继的信任与感激。鹿善继的父亲鹿正不顾凶险,毅然在家里为魏学洢准备住处,悉心照顾。

当时鹿善继以主事的职务,协助大学士孙承宗主持辽东防务。孙承宗是天启皇帝的老师,于是孙奇逢想到利用这个关系来营救好友,就上书孙承宗,责以大义,请求施救。书信中恳切求救:“左、魏诸君子,清风大节,必不染指以庇罪人,此何待言?独以善类之宗,功臣之首,横被奇冤,自非有胸无心,谁不扼腕!……阁下功德,前无邃庵怜才扶世之感,稍一斡旋,且有出德涵上者。况诸君子以道义臭味之雅,受知于阁下最深且久,岂无意乎?”

孙承宗被孙奇逢的大义说服,与鹿善继、鹿化麟、孙奇逢弟弟孙奇彦日夜商议营救方案。他料想给皇帝上书也会被魏忠贤扣下,到不了皇帝手里,就想以入朝跟皇帝上报军情为由,解救东林党人。魏忠贤听说,大惊失色,“绕御榻而哭”,天启皇帝连夜下旨严令孙承宗不得入京,孙承宗无奈“至通州而返。”最终,营救计划失败。

左光斗被押解到京城,白沟是必经之路。左光斗先给孙奇逢的第一个弟子、白沟的张果中写了一封信,希望能面见孙奇逢。此时与左光斗见面,在锦衣卫虎视眈眈之下,无异羊入虎口,但孙奇逢二话不说,赶赴白沟。

孙奇逢的种种努力还是未能避免左魏二人下狱。他们被诬陷贪赃,左光斗二万,魏大中五千,限期立刻上缴。

当时正值盛夏,孙奇逢和鹿正、张果中一起不顾炎热奔走募捐。可惜捐助银两还没能送到京城,左、魏二人已遇害。

第二年,周顺昌又被逮捕了。孙奇逢派弟弟孙奇彦,鹿善继派仆人赵顺,一起将凑的钱送到京师准备营救,结果周顺昌也已被杖杀于狱中。

孙奇逢得知后悲痛又豪迈地说:“诸君子皆当世第一流人,致命遂志,自足照耀今古!”

孙奇逢为此次东林诸贤之祸写有《乙丙记事》,不仅将营救三君子的前因后果详尽记述,并将捐资义助之人、提供住宿之人一一备载,还在文章末尾将出力最多、奔波最苦、气节最烈之人做了一番总结。唯独不写自己怎么出资出力。

孙奇逢家境贫寒,但朋友有难,他倾囊而出,连妻子都将娘家父亲接济的钱拿了出来。从营救左、魏、周到三人被害,再到护送棺柩、安顿家属,将所筹之金按名单返还……历时一年多,经冬历暑,奔波劳碌,这期间从始至终一直在坚持的最重要的组织者是鹿正、孙奇逢和张果中,因而三人被誉为“范阳三烈士”,义声震天下。

而同样为之奔走、记载此事的孙奇逢,却一直让功于众,于豪杰之外,尽显圣贤风范。

守城结寨 护佑乡民

钩沉|儒学大家孙奇逢:始于豪杰 终以圣贤

容城孙奇逢纪念馆。

明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皇太极改国号为大清,清朝正式建国,风头正劲,野心勃勃。随后清军越过长城继续对明朝发动攻击,深入畿辅地区,很多地方陷落,遭到八旗骑兵蹂躏。

容城一马平川,离北京只有一百多公里,自然难逃清军视线。容城土城墙因雨坍塌过半。刚刚上任的刘知县听说容城县有位与刘因、杨继盛齐名的贤德之才,立刻亲顾茅庐,请孙奇逢来共同保卫县城。

孙奇逢携子侄乡党三十多人一起入城,分守坍塌最严重的西北角楼。

时年八月初一,清军将兵力增至数千,围困容城已经整整七天七夜,在城墙架设云梯数十,两方交战,箭如飞蝗。

城上奋勇百倍,争思奏功。清军死伤甚众,始终攻不下来,战斗进入僵持。

孙奇逢在《丙子城守记》中这样记载了战斗的惨烈:“忽西门炮声不绝,敌载席苇膏火等物数车趋烧西门。门固木为之,不复片铁,势甚危。幸桥已先断,孙乡宦煌于门内预设大将军一座,因穴其门以击之,车尽齑粉纷飞,敌人落水死者无数。铅丸飞至数里外,声势震裂,敌人惊惧噬指,即时拔营,焚西关庐舍而退。”最终清军败走,一方百姓得以保全。

面对清军铁骑,孙奇逢能指挥众人将坍塌最严重、敌人进攻最猛烈的西城守住,他的英勇节义和军事才能可见一斑。

当时直隶巡抚张其平以孙奇逢守御有功向朝廷荐举,奉旨取选时加一级用;时任恤刑员外郎胡向化也以孙奇逢守御才能举荐,奉旨取选时加一级用,但孙奇逢都婉辞不就。

在孙奇逢记载此事的《丙子城守记》的结尾,他详尽总结了这次战争,记下了功臣烈士,还有“以避难来容,竭力捍御,应并录以志”,“一时同心,患难之义,若四境烈女节妇勇士义民有关风化者,俟另为编辑。”

孙奇逢言出必行,又编著《取节录》一书。此次守城有功之人,孙奇逢特意上书县令一一奏明,并建议祭葬、旌表、附祠同祀……对于饥寒交迫的守城之人,孙奇逢也心细如发,请求动支公饷扶贫济困。

孙奇逢率众守险却不居功,事来鼎力相助,事成却又让名于上、让功于众。

崇祯十一年(公元1638年),清军再次进犯。明政府不作为,容城已不可守,孙奇逢率宗族乡党愿依从者数百家、数千人一路艰难跋涉,来到易县五公山,于山上修寨自保。

五公山,亦名五峰山、五峰寨,距容城直线距离约一百七十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清军是八旗铁骑,孙奇逢率领的是一群士子和百姓,敌我力量悬殊,首先要将这数千人凝聚成一支强大的力量。

为此,他审时度势,针对当时百姓信奉神灵的心理,写下《双峰祝山神文》,文中说:“谅神必有恻然是悯者,所冀呵护无疑也。自誓之后,父老子弟务协心力。”以山神呵护来安定人心,以“务协心力”为行事之重。又写下《祝神器文》,强调国家安危的重要性。

同时,在《山居约》和《严樵牧》等文中,他严同心,戒胜气,备器具,严行止,储米豆,禁樵牧……以德抱团,纪律严明,与当地居民秋毫无犯。

孙奇逢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为齐人心,带头把自家所有的粮食拿出来给众人吃,结果十多天就吃完了。此举令他更增威望,随行众人抛却私心,同舟共济,数千零散的士民成为一个有强大凝聚力和战斗力的民间武装。

此次守御五公山一直到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年)春清军劫掠已足,退回关外,才告结束。

著述讲学 终成鸿儒

钩沉|儒学大家孙奇逢:始于豪杰 终以圣贤

孙奇逢设立的家规。

清朝定鼎以后,圈田令下,孙奇逢故园已不可居,他先是流寓新安(今雄安新区安新县),协助当地士绅编著《新安县志》,后举家南迁河南辉县夏峰村。

在夏峰村,孙奇逢著述讲学,教化一方百姓。

孙奇逢为学“以慎独为宗,以体认天理为要,以日用伦常为实际,以深造自得为途径。”面对战乱之际社会礼崩乐坏而北方学人又大多凋零的现实,他独肩道统,赓续文脉,年愈老而志愈坚,“一编孔孟彻宵旦。”他合程朱、陆王两派以回归孔孟儒学,构筑一个宏大的道统体系,历时近二十年著成《理学宗传》。

他暮年学《易》,与“三无道人”雄县李崶研读讲论,著成《读易大旨》。自南迁之日起,他便逐日记下所见所闻及与友人弟子之间的交往研习,从无间断,终成卷帙浩繁、弥足珍贵的《日谱》。此外,他的著作还有《四书近指》《尚书近指》《畿辅人物考》《中州人物考》等等,都是中国文化史上极具价值的著述。

清廷定鼎北京,已无复明可能,南迁后的孙奇逢将节义事功转移到日常生活中来,“以日用伦常为实际”。儒学历来重视家庭人伦,士大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环。

孙奇逢的学术思想在齐家方面的体现贯穿其一生,“孝友”二字写在心上,更写在行动上。

早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还在求学,就已经做到了舍小我为大家。“先生非义不取,上官或有以灯火之资馈者,父母分给之,先生仍出为公用。”

在夏峰村,他以礼治家,其理念与规范体现在一系列的著作《孝友堂家规》《四礼酌》《家祭仪注》等,将家庭治理得雍容和睦,成一方楷模,带动当地乡绅,明清易代之际礼崩乐坏的现实风气得到了很大程度改善。

弟子问学,他反复强调:“学问之事,患无下手处,故无得力处。知在‘躬行’二字上著手,便一了百当矣。”“学问事,此中学人津津讲求,渐有头绪,总之不离‘躬行’二字。口里说一丈,不如身上行一尺。”

孙奇逢弟子遍布天下,著名的就有二百多位。弟子们不论在朝在野,为官为民,或从政以实行造福百姓,或著述以作品泽被后世,或讲学以致用教导弟子,都身体力行践行着孙奇逢的学术思想,将其传至全国各地,并带动影响了更多的人。就连当时著名学者黄宗羲、顾炎武、傅山等也无不尊孙奇逢为名师宿儒。

躬行实践,传承文脉,孙奇逢以其宏大视野,开放视角,博采众长,兼容并包,终成北学宗师。 (张建英)

■相关

孙氏后人,未忘其根

孙奇逢在《乙丙记事》一文中记述了勇救东林一事。

按照《容城孙氏族谱》,我是孙奇逢第十三世裔孙。我从小在容城北城村长大,这里也是孙奇逢的故乡。

在我的家乡,老一辈人中,人们习惯称孙奇逢为孙征君。我小时候初次听闻先祖和他的传奇故事,也是从老一辈人口中。

村中现在“孙奇逢纪念馆”的位置,原本是一片空地,北面紧邻村里的水坑,当地人叫“河边儿”。这里地势高,树木多,是村里老人们日常闲坐交流的好地方,我们这些孩子也喜欢在此玩耍。

常常来此的有三位村里最有学识的老人,一位是族中曾祖孙金声先生,一位是族兄孙居容先生,还有一位是梁吉峰先生,他是明朝著名谏臣杨椒山后人杨化昭的学生。他们通晓容城当地的历史,我的族曾祖和族兄是家族家谱的主要编修者。

有一天我在“河边儿”玩耍,听三位老人讲起容城三贤的故事。元代大儒刘因、明代忠臣杨继盛、清初大儒孙奇逢祖籍容城,并称“容城三贤”。当时我就被孙征君营救东林党、守城退清军的故事深深吸引了,在我心中他就是位爱国爱民、有情有义的英雄。不过,因为都是听长辈们讲故事,我一直以为我心中的这位英雄叫孙“金”君。

因我家与族曾祖金声公家是前后邻居,我经常去这位太爷家玩耍。一次太爷和族兄孙居容先生一起欣赏一件新裱好的书法作品,是一副写着“迁卫水家本金容”的家联。我被书法艺术的魅力深深吸引。

到我十二三岁,便正式随居容族兄请教学习书法。在他的引导下,我还背诵了天干地支,学习《康熙字典》《辞源》的使用方法,以及诗文平仄,这些都为我后来的兴趣培养和书画领域的钻研发展打下了基础。

在他的家中,我见到了家族中的历代谱牒,他逐一为我讲授,族谱用恭谨的小楷书写,还配有历代坟墓、祠宇的图画,都是族贤们的手迹。在他的堂屋正中,挂着孙征君的画像,两边挂有“内圣外王无遗理,知先觉后有馀芳”的对联。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家族的长辈也常讲起家世渊源、德业根基。在他们看来,家族子孙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更不能忘记家族的精神内核,清正醇厚、笃行仁义、孝友传家的孙氏家风。

家学家风对我的影响一直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作为孙氏后人,身型家范,孝友传家,是我辈义不容辞的使命。

文/孙居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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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党误国,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现代很多人连东林党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仅仅是在网络上看到所谓的“东林党代表江南财阀的利益,反对征收工商业税”,便认为东林党断了明朝末年的财政收入,所以其应当对明朝的灭亡负有责任。因此,“东林党”误国便这么流传了下来。

如果要搞清楚东林党到底有没有误国,必须先搞明白,什么叫东林党。

东林党,得名于东林书院。东林书院乃是明朝万历时期卸任官员顾诚宪所创办。顾诚宪本为京官,为人耿直,敢于进谏,所以得罪了明神宗,被勒令退休回家。顾诚宪回乡之后,出钱资助宋朝时期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集结了一大批当时的士人,定期举行聚会,就当时的社会,学术,政治等问题进行讨论。

一探究竟:明朝亡于东林党这个说法,真的正确吗?


后来东林书院的名声越来越大,居然引得不少朝中官员加入了讨论,而其所探讨的内容也渐渐向政治偏重。顾诚宪本身就是一个耿直务实之人,俗话说人以群分,可想而知与之结交的大臣,也大多与他相同。东林党人在学术上讲究务实,在道德上主张严格遵守圣人之道,所谓舍身取义,敢为天下立命。这些人,大多是科举出身,以中小地主为主要组成部分。

因此,如果说他们是江南财阀的代表,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至于东林党究竟有哪些人,不妨去看看其对手阉党魏公公所编著的《东林点将录》,其中和江南财阀有关的几乎没有,对明朝有贡献者也多于损害者,比如孙承宗,便是不折不扣的东林党。

东林党人的政治主张,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部分:广开言路;反对矿税;抵制宦官。

广开言路和抵制宦官这两点自不必说,没有什么值得争议的地方。但问题便出在第二条反对矿税上,很多人认为,当时明朝的江南地区,工商业发达,应当征收工商业税以充实国库,所以矿监税不能够被反对。。然而,这是绝对的认识误区。

一探究竟:明朝亡于东林党这个说法,真的正确吗?


首先,万历年间所征收的矿监税,目的是满足皇帝和皇室的物质需求,所征收的税款进入的是内帑而不是国库。所谓内帑,指的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这里头的钱是供皇帝和皇室消费的,而不是进行国家行政,经济,军事等事业的建设。因此,矿监税并没有解决财政危机的意思。另外,矿监税本身是一个非法税种,因为明朝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么一个税,更重要的是,其征收者并不是作为国家法定行政机关的官府,而是作为皇帝私人奴仆的太监。其税款没有特定的额度,征收手段以强抢为主。

所以,矿监税的征收,导致了江南地区民怨四起,矛盾尖锐。东林党反对矿监税,是为社会稳定考虑,没有任何问题。

东林党当政期间,只有万历末年到天启三年这短短五年时间,之后便被阉党所击败。后来崇祯皇帝扳倒魏忠贤,所任用的官员成分很杂,也就是说,崇祯时期并不是东林党当政。况且,崇祯时期也没有任何所谓降低商税的法令。

所以,说东林党误国,是毫无道理的,因为他们掌权期间,国力并没有较前朝出现较大的衰退。

东林党的问题说完了,那么不妨引申来讲,明朝末年,究竟能否通过征收商税来弥补财政的亏空?答案是,不能。

一探究竟:明朝亡于东林党这个说法,真的正确吗?


虽说明朝末年,工商业和海外贸易有了巨大的发展,每年从每洲流入中国的白银数量非常庞大,但实际上,这些都是表面现象。

在古代中国,历朝历代,无论商业多么繁荣,其本质上不过是农业的附庸。古代社会,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农业都是国家最为重要的根基型经济部门。由于生产力不发达,国家大量的资源,投入在农业上,商业和手工业,不过是在农业发展相对饱和时剩余资源的利用。直到资本主义在西方产生之前,世界上都是如此。古希腊古罗马,虽然外贸发达,商业繁荣,但其“本业”,也是农业。

因此,如果明朝减少农业税,而去征收工商业税,等同于弃西瓜捡芝麻。工商业虽然表面发达,但即使增加其税款,也对明朝末年巨大的财政危机于事无补。

除此之外,明朝大量的白银流入,实际上并不是到了正经商人手中而是到了走私犯手中。明朝隆庆开关之前,海上的走私情况已经延续将近二百年,后来隆庆时期虽然开放了月港,但月港每年的交易量并不大,且有诸多限制(如每年进入船只的数量和贸易对象),且海上商人已经习惯了走私。所以,从现代的史料来看,明朝的确是白银流入的目的地,但最终目的地,却是郑芝龙这样的大型海上军阀。所以,明朝征收工商业税,是征不上什么东西的。

所以说,研究历史,一定要忠实于史料和客观的经济规律,如果总想着去标新立异,而脱离了客观资料,这便是舍本逐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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