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一官员在寺院领取报酬补贴 祭岳父梁平东
日前,经茂名市委批准,茂名市纪委对化州市政协原副主席、市委统战部原部长黄亚华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
黄亚华(资料图)
黄亚华,1952年2月生,茂名化州市人,2005年后任化州市政协副主席、市委统战部部长,2012年退休。
经查,黄亚华违反政治纪律,在市纪委对其涉嫌违纪的线索进行初核期间,与他人订立攻守同盟,对抗组织调查,企图掩盖收受他人财物的事实。违反廉洁纪律,在任化州市林尘镇委书记、化州市委统战部部长期间,收受工程老板礼金;利用担任化州市丽山佛教文化建设协调领导小组组长及南山寺管理委员会成员的职务便利,违反规定以他人之名在化州市南山寺领取工资报酬、补助和通讯费。违反国家法律法规规定,利用其担任化州市丽山佛教文化建设协调领导小组组长的职务便利,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
黄亚华身为党员领导干部,违反政治纪律、廉洁纪律和国家法律法规,情节严重,应予严肃处理。其中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他人财物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依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和参照《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的有关规定,经报市委批准,决定给予黄亚华开除党籍处分,并取消其退休待遇;收缴其违纪所得;将黄亚华涉嫌违法犯罪的问题及线索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来源 | 南粤清风网
本来,我是无此计划撰写这篇文章的,但在某晚读过贾平凹的《祭父》一文后,不由触动了我内心那根柔弱的心弦,情由心生,竟突然冒出一种想为岳父写篇文章的念头。毕竟,世上的岳父只有一个,如果我不打算先离婚再续弦的话。
行笔至此,我并不刻意隐瞒我和岳父之间的真实关系。老实说,我对岳父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在外人看来,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唯一的联系纽带就是,他既是妻子的父亲,也是两个女儿的外公,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值得我发自肺腑地为他掉一滴眼泪。不管你们如何鞭笞我,乃至用道德的良知谴责我,我都要坦诚相告。是的,这件说出来挺别扭的事情是由我阴差阳错的婚姻所导致的。我是一个湖南人,歪打正着娶了一个来自广东省高州市的妻子,于是就注定在我和岳父之间横亘着许多不可逾越的沟壑,我来广东漂泊这么多年,普通话肯定是会说的,粤语也说得还不赖,至少听力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要命的是,高州属于粤西地区,那里的方言又不完全是粤语,于我而言,这可真是天大的麻烦,我不可能天天待在高州一门心思熏陶那里的语言吧!更要命的是,岳父是一个生于斯长于斯并殁于斯的农民,他既不会说正宗的粤语,也不会说普通话,于是尴尬就这样如约而至。至于地方风俗和饮食习惯的迥然不同,还有他那不苟言笑、严肃内敛的性格,这些只是造成岳父和女婿之间几无沟通的次要因素啦!
我原本以为我是不会为岳父自发地掉一滴眼泪的,但在2015年6月3日那一天,这个天真的想法还是被冷酷的现实打破了。由此也说明,我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还算有点良知的女婿,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高级动物,而并非是一个丧失人性的冷血动物。
那一天,约莫凌晨六点钟左右,东莞夏日的天空早已明亮如白昼。我突然接到孩子的二姨所打来的电话,我好生纳闷:什么事这么着急?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而且竟然不打给她的大姐也就是我的妻子。要知道,我平素和妻子那边的亲人几无联系,我和女方亲戚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
待我接通电话后,她很客气地说:“姐夫,这么早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因为我姐的手机打不通,所以只好打你的手机,我姐在吗?”
我说:“在,她正在睡觉,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我可以转告她。”
她不予回答,随后便挂了电话。我只好走到妻子所在的那个房间(当时我和长女睡在一个房间,妻子和次女睡在另外一个房间,算是夫妻之间打冷战的一种行为吧!)。我拨通二姨的电话,并将手机交给了妻子。事后,我才知道,是妻子的堂嫂阿娟先打电话给二姨,说什么岳父病重,希望姐妹俩抽空马上回去看一下。我的心咯噔一下,我预感到岳父肯定是快不行了,估计宾天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现在不过正处于一种苟延残喘的状态。
人到中年,我已经对死亡渐生麻木了。虽然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有时世事无常也足以令你手足无措。是的,我已经见证了八个亲人的离去,且不说我从未谋过面的爷爷,单是我亲眼见证的就有我的奶奶、父亲、外公、外婆、大舅、三叔、五叔,还有大我两岁的表哥(我姑姑的儿子),我曾为其中的五个人单独写过一篇文章,不管感情深浅,权当是晚辈写给长辈的一篇悼文吧!
岳父于去年查出罹患肺癌,而且属于晚期,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他的五个孩子也还算孝顺,尽自己的经济能力竭力为他治病,想必去医院化疗、买药、买保健品也化了不少钱,孩子们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只好凑份子,但不计较多寡,作为长女的妻子肯定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更重要的是,岳父的五个孩子在他去世之前做了一件令人值得称赞的事情。今年的春节,我记得是正月初七也就是2月25日,岳母、我的一家四口、二姨和她的两个儿子、三姨的一家四口、小姨与他的婆婆和儿子、小舅子、阿娟一共17人驱车前往化州市丽岗镇的南山寺为岳父的健康烧香祈福,我在那里平生吃了一餐免费的最正宗的斋饭。事后想想,这件事情做得蛮有意义的,虽然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无济于事,但至少求得了心灵上的一丝安慰,也许儿女们已经预料到他们的父亲肯定活不过今年,所以不如趁亲人春节团聚的大好时机把这件事给办了。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是罹患癌症去世的,可是他的孩子们却枉为人子,那时我的兄弟姐妹们都穷啊,包括做了好几年白领的自己,几乎没什么存款。父亲当然知道孩子们的现状,只好故意隐瞒病情,然后私下里抓点药调理一下,并企图通过念佛来化解前世积下的孽障。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欺欺人,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来说就是坐在家里等死。想到这些,我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写到这里,我不得不插一句废话,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我现在的鼻子一阵发酸,眼睛湿润,早已经潸然泪下了,我需要擤一下鼻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
话题有点扯远了,言归正传。6月3日那一天,妻子打完电话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便急匆匆地回家了。那天是星期三,两个女儿需要上学,而我前不久从香港雅兰集团出来,最近新找了一份工作,本来约好今天去深圳那家公司报到上班的,但基于目前这种情况,只好放弃了这份工作,重新再找。6点45分,我送两个女儿上了校车之后便直接回了家,顺便打个电话问二姨。我问你大姐要回去几天,她说不清楚,要看情况。我又问是不是岳父病得快不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她表示沉默。随后,我心情游移不定地在床上约莫躺了半个小时便收到妻子发过来的一条短信:父亲去世了,然后过了不到一分钟,又收到二姨的一条短信,同样是简单的五个字:父亲去世了,紧接着妻子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去学校将两个孩子接回来,然后带她们回高州送外公最后一程。那一刻,我的鼻子抽泣起来,想到妻子从今往后没有父亲了,两个女儿从今往后没有外公了,眼泪夺眶而出,终于溢出了不可抗拒的泪水。
接下来的事情,计划稍有改变。那天下午,我提前将父女三人的行李收拾好,待两个女儿放学后,便立马带着她们坐车前往广州。因为二姨夫在广州工作,另外小姨和小姨夫也会从湖南省怀化市坐高铁来广州,我们六个人约好在广州碰头,然后由二姨夫开车夤夜赶回高州奔丧。那天晚上,四个大人一夜无眠,两个女儿睡了一个囫囵觉。6月4日约莫六点钟左右,终于从村庄的后面(当地丧礼的风俗)绕回妻子的老家。只见岳父躺在一张简陋的草席上,身上罩着一条床单,其腹部位置放着一张红纸,前面跪着一排人。面对此情此景,我们刚来的六个人不由分说便跪下,大概跪了三分钟,然后每人依次上了三炷香。
接下来,岳父当天就在高州市殡仪馆火化了,然后被安葬在村庄附近的一块田地里。当天晚上,又请了一帮人在院子里设坛打醮,这场求福禳灾的法事将他的五个孩子们折腾得够呛。听妻子说,这场法事之所以搞得如此隆重,是为她的父亲和前几年去世的爷爷一并而办的。另外,她又说,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言外之意就是指责我不懂事,不尽孝道,没有送好岳父的最后一程,竟然偷偷地跑去睡觉。想到平素爱睡懒觉的妻子竟然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可见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悲恸啊!岳父的去世已经将她的生理潜能无限地激发了出来。
关于奔丧的礼仪和程序太过于繁琐,在这里就不必赘述了,还是来说说我眼中的岳父吧!
言及岳父,我是惭愧有加的,可以这么说,我是一个很不孝顺的女婿。自从他的长女嫁给我之后,及至他谢世而去,足足九年矣!其间,我已记不清和他见过多少次面,但与他正儿八经打交道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每次相聚的时候,彼此之间仿佛都是陌生人,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肢体语言,连一句多余的言语都没有,而这却是我们之间沟通的全部。所有深入的沟通全由妻子代劳,仿佛她就是一个传话筒,而我就是一道可有可无的摆设。悲哀的是,我和岳母之间的关系竟如出一辙,想必今后也无修复的可能性。之所以说惭愧,当然是有原因的。我知道岳父是喜欢喝酒的,听妻子说,他嗜酒如命,闲暇时经常和他的那帮朋友们喝得天昏地暗,而且只喝白酒,从不喝啤酒等其他的酒。在记忆中,我没有和岳父喝过一次酒,哪怕是在最喜庆最开心的春节,更别谈我向他敬酒了,我真不知道两个喜欢喝酒的男人坐在一起却不喝酒的场面是如何的尴尬,可见,人与人之间的代沟是多么地可怕。我也知道岳父是喜欢抽烟的,但他只抽当地的那种水烟,经常看见他坐在二楼那张专属于他的凳子上,左手拿着一根约半米长竹制的水烟筒,右手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小撮烟丝,随后将烟丝塞入一个凸出来的用金属做的烟斗里,再用打火机点燃那一小撮烟丝,然后迅速将整张嘴巴贴在那个圆形的竹筒上端猛吸一口,稍稍抬起头来,吞云吐雾一番,同时从鼻孔和嘴巴里冒出一股浓烟,扩散开来,淡淡的烟氤氲开来,弥漫着整个房间,接下来岳父又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直到他觉得惬意为止。我曾经试图敬他一根工业化的纸制卷烟,却被他那只粗糙的右手委婉地挡开了。我也曾试图学抽他那种土得掉渣的水烟,但最终还是接受不了那种繁琐的抽法。俗话说得好,烟酒不分家,两个男人之间缺乏酒精和香烟的互动,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融洽不到哪里去,于是,我就一步一步沦为“不孝”女婿的境地,既不买白酒孝敬他,也不买香烟孝敬他,后来干脆索性将所有的人情世故全部交由妻子去打理,每次去高州我纯粹就是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木偶罢了。
虽然我和岳父之间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沟通,但我永远都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问我的那两句话。记得是2006年7月14日,我和他的长女正在谈恋爱,尚未结婚,女朋友带着我回高州见她的父亲。平生的许多第一次都在这里发生,第一次来高州,第一次见未来的岳父岳母,第一次见她的弟弟妹妹们,第一次见她的亲戚们。岳父当然知道我是湖南人,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饮食习惯,而且他从未去过湖南,所以他不说过多的废话,其间只问了我两句话。
他用蹩脚的普通话慢吞吞地问我:“你做什么工作?”
我不无腼腆地回答:“我在中华商务(广东)联合印刷有限公司做估价工程师。”
他又问:“工资多少?”
我回答:“包吃包住一个月3500元。”
事后,我和岳父之间便不再说话。我不知道是3500这个数字让他同意他的长女嫁给我?还是我的诚恳和老实让他觉得放心?抑或是什么都不是,他只是那么随便一问,因为他是一个讲究民主的父亲,婚姻大事完全由子女做主,他不做任何干涉。
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孔圣人说的无非就是一个“言传不如身教”的道理。于我看来,岳父的朴素和勤劳是出了名的,我相信,这也深深地熏陶了他的五个孩子们。每次去高州,我看见岳父总是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圆领衫和一条颜色灰不溜秋且皱巴巴的裤子,脚趿一双旧拖鞋,用酒店行业的话来说就是:衣冠不整、不修边幅,一看就是一个十足农民的装扮。我曾好奇地问妻子,我说难道你们没有为他买过衣服吗?妻子说,即使帮他买了,他也不会穿,他就喜欢穿这些舒适、自在、顺手的旧衣服,我听了自是无语。对此,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单单从他那件圆领衫就可看出端倪,岳父真是一个勤劳有加的农民。我发现,几乎每件圆领衫的后面都会丝印四个字:某某饲料。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及岳父所经营的猪圈和鱼塘。岳父那片凭此维持生计的土地我肯定是去过的,几乎每次回高州的时候,我都会带着两个女儿去那里玩耍。
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就在小村庄的前头,距离并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了。那里有一个偌大的鱼塘,多大面积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也挺大的,估计有三亩左右吧!鱼塘呈正方形,里面的淤泥被挖出来一两米深,然后在其四周筑成一个堤坝,用棒槌夯实加固,并栽上若干株荔枝树、龙眼树、芒果树和香蕉树。鱼塘蓄满水之后,放上鱼苗,一般都是罗非鱼,又叫福寿鱼,再添置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供氧装备,好似叫氧气泵吧!天气好的时候,平静的水面如一面巨大的铜镜,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四周各种水果树的倒影。偶尔轻风拂拭,湖光潋滟,水波粼粼,心情荡漾着,塘面泛起一阵动人的涟漪,蓝天白云在明镜中摇曳生姿,周边树影婆娑,更有几只孑孓在水面快速掠过,无端让你想起朱熹的那首七言绝句《观书有感》:“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鱼塘挨着猪圈的一侧有一块土地,那里有一丛茂盛的竹子林和木瓜树,但奇怪的是这块土地并不属于岳父。据妻子讲,这块土地原本是她家的,但村里某一个强势的人竟然先下手为强,在这里种下农作物,于是顺手牵羊便将这一小块土地据为己有了。我听了感到啼笑皆非,真是咄咄怪事,由此也可折射出岳父的性格,说他与世无争也罢,说他坚贞隐忍也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做出让步绝对是为了孩子将来的幸福着想,宁可自己吃亏,也决不去做那种两败俱伤的事情。
鱼塘靠村庄这一边有一排低矮的红砖屋,里面当然就是岳父的猪圈了。岳父似乎就是一个天生的畜牧业专家,乐于当一个快乐的猪倌。猪圈多的时候竟然有三十多头猪,老的,少的,大的,小的,公的,母的都有。有一次,我带着两个女儿跑到猪圈去看她外公饲养的猪。及至门口,一股臭烘烘的异味扑面而来,我强行将两个女儿拉入里面看个究竟,只见猪粪遍地,尿液横流,吓得两个小姑娘直呼“臭死了,爸爸,我要出去!”。
现在大家应该知道岳父为什么老是穿那种印有“某某饲料”的圆领衫的缘故了吧!岳父为猪购买了大量的饲料,厂家不送几件衣服才怪呢?此为一石二鸟之举,既可以当成赠品,又可以免费帮厂家打广告。其实,在妻子的祖屋重新修葺之前,岳父还在自家的庭院里养过猪。猪圈就在庭院入口处的右侧。某年春节,正值猪婆分娩生猪崽,两个女儿觉得很新鲜,赶忙凑上去看热闹。如此甚好,想必幼小的她们总算知道那些可爱的小猪崽是从哪里出来的?进而懵懂地知道自己又是从哪里出来的?我可以想象,为了这片鱼塘和猪圈,岳父投入了大量的精力、物力和财力,我经常看见岳父开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载着一袋猪饲料往返于庭院和猪圈之间,有时还给我们惊喜,顺便从鱼塘里捎带几条福寿鱼回来。也不知道岳父是如何在那看似深渊的鱼塘里抓鱼的,我去高州若干次从未真正见识过岳父捕鱼的英姿,好想亲身见证一回,可如今再无机会了,这注定成为此生一个弥补不了的遗憾。
用如此多的文字描述了岳父的猪圈和鱼塘,从而凸显出晚年的岳父仍然是多么的辛劳。其实,年轻时候的岳父更加勤劳,更能吃苦。据妻子讲,她家当时的生活条件在整个石鼓镇算是不错的,因为岳母体弱多病的缘故,当时家庭所有的开销全靠岳父一人支撑,也就是说,是岳父一个人在赚钱养家糊口,一个人养活全家六个人,这是多么不简单啊!只是到了后来,四个孩子都要上学(其中三个孩子大学毕业,一个孩子中专毕业),每年都需要一笔金额不菲的学杂费,家庭开销突然暴涨,日子才变得每况愈下。但尽管这样,岳父还是咬着牙,凭着他的勤劳和智慧,努力供孩子们上完学。
如今,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经常听到一句话在耳畔传诵,说什么“父爱如山”,这句话若是放在岳父身上是再恰当不过的啦!妻子共有五姊妹,妻子是老大,老四是儿子,他是岳父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孩子的舅舅。在这里,说句题外话,在粤西地区,当然还有粤东,重男轻女思想相当严重,似乎每一个家庭都一定要生一个儿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也造成了妻子拥有三个妹妹而只有一个弟弟的现状。关于重男轻女思想在岳父下葬这件事上也略窥一斑,岳父是6月4日下午入土为安的,那天晚上还请了几个假模假样的道士在庭院里设坛打醮做法事,竟然搞了一个通宵。翌日,因为某一道下葬程序,我们又去了一趟岳父的坟茔。回来之后,妻子对我说,立马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出去时不能回头,也不能和陌生人讲话。我觉得难以费解,难道就这样被所谓的地方风俗扫地出门了。那天,我的一家四口、二姨和小姨一共六个人去了高州市区,在位于府前路上的旺角假日酒店整整住了两天两夜。直至两天之后的6月7日,凌晨六点钟我们便起床了,然后再次踅回村庄为岳父上坟。还是转回头来说说岳父那个唯一的儿子吧。前几年,他从广东教育学院(现为广东第二师范学院)毕业后,被分配至高州市深镇镇中学教书。为了回家方便,岳父马上为他买了一辆上档次的摩托车作为交通工具,后来干脆又买了一辆比亚迪L3轿车,其间相隔不到两年吧!至于原来那辆摩托车去了哪里?我也不甚清楚,应该是当成二手货转手卖掉了吧!由此足见岳父对独子的深爱。当然,岳父也是爱女儿、女婿和外孙女的,只是他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内敛含蓄,将父爱藏得很深。且不说我们每次回去,他总是冷不丁地从鱼塘里捕几条福寿鱼回来。早几年没有为他儿子买轿车的时候,每当我们探亲结束时,他总会给我的两个女儿一人一个红包,里面可不是小小的二三十元哦,而是金额不菲的两三百元,然后又骑着他的摩托车载我们去车花塘——一个专门坐公共汽车去高州市区的地方,并真诚地对我们说一句:“有空常回来玩。”上车之后,目睹他渐渐消逝的背影,总有一种情愫在心头涌动,这种父爱不显山露水,我常常感动于那些看似毫不起眼的细节。
我始终认为,人和人之间那种深厚感情的形成一般基于三种原因。其一,有嫡系血缘关系,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是他的亲骨肉,而且那个人曾经为你无私地付出过;其二,那个人虽然与你毫无血缘关系,但是他对你有恩,而且是大恩大德,譬如他救过你的命;其三,那个人与你有着长期的互动,属于趣味相同或臭味相投的朋友。一般来说,若果隶属于这三种关系,当一个人的离去必然会导致另一个人的黯然神伤,也就是主动为他掉眼泪。为了验证我的见解,在岳父的葬礼上,我曾好奇地问我的长女:“你的外公去世了?你为什么不哭?”
她抬着小脑袋瓜说:“哭不出来啊!”
我又问:“那你伤不伤心?”
她回答:“好像不伤心。”
我又一本正经地问:“如果爸爸死了,你会不会哭?”
她说:“当然会哭。”
对长女的回答,我感到很欣慰,证明我这个父亲还算及格,至少在这个八岁小姑娘的心目中,我还是有地位有份量的,她对爸爸也是有着深厚感情的。而外公之于长女,实则无可厚非,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接触得太少了,两人互动的频率实在太低了,所以在岳父的葬礼上,长女不为他掉一滴眼泪也是可以理解的。
岳父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我很庆幸,在岳父去逝之前,我完成了一件富有意义的事情。那是2008年的夏天,年迈的母亲从湖南老家来到东莞市长安镇帮我照顾长女。其间,我和妻子休假几天,特地带着母亲和长女回了一趟高州,这是母亲与亲家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晤面,虽然三个老人之间几无语言沟通,但见总比不见好,至少是一种隆重的礼节。这是母亲第一次去粤西,她在高州一共待了三四天。事后母亲对我说,终于见到两个亲家了,很开心,就是饮食不习惯。除此之外,在男方的亲戚当中,仅有我的妹妹见过岳父。那是2007年5月26日,长女在高州市石鼓镇医院诞生了,我提前打电话给远在湖南的妹妹,请她来高州帮我照顾长女,时年19岁的妹妹千里走单骑,转了几趟车后于27日凌晨抵达医院,真是难为她了。随后,她在妻子的家中足足待了一个月,也就是说,她与岳父相处了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岳父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如果仍有令他老人家牵肠挂肚的一件事情,我想肯定是他那唯一的儿子的婚姻。小舅子如今快三十岁了,但仍未结婚。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从这个角度而言,他是有愧于岳父的,但婚姻大事岂可草率了事,姻缘还需静候时日。其实,他之前是有一个女朋友的,属于娇小玲珑型的那种姑娘,是高州本地人。记得是前年春节,他曾带着他的女朋友还有他的准岳父来家里做客,但事后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两人不了了之,最终分道扬镳。我曾问过妻子,她说不知道,可能是女方觅到了一个条件比他更佳的小伙子吧!
言及岳父,必绕不开岳母。据我的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印象中,他们两人总是分床而睡,一个睡在东边的房间,一个睡在西边的房间,而且两人的房间都挺宽敞的,感觉不像一对夫妻,至少不是一对很和谐的夫妻。更令我惊讶的是,他们两人似乎没有什么话说,在日常生活中很少有沟通,更别说亲昵行为了。我曾试图想问一下妻子,但后来想一想,我只是一个女婿,算是一个外人,不应该刨根问底。也许是老夫老妻了,因为对彼此过于熟悉,真的没什么话说;也许是兴趣迥然不同,恐怕意见不合而产生无谓的争吵,如此甚好,身处同一个屋檐下,还不如将对方当成客人而待之。尽管如此,我可以想象的是,年轻时候的岳父岳母应该是很恩爱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们两人共生育了六个孩子,但是迫于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曾做过一些无奈而事后又忏悔的事情。当时的政策规定,农民可以生养三个子女。老大老二都是女儿,老三出生后还是女儿,为保留一个生育儿子的资格,他们便将老三送给妻子的大姑寄养。大姑仁慈,心肠好,她明确表态纯属帮忙,待时机成熟,还是会将老三送回去的。为这件事,少不更事的老三一直对父母耿耿于怀,好长时间里难以释怀。不过现在好了,从湛江师范学院数学系毕业后,在茂名市下面的一所中学教书,并和一位教地理的老师结为伉俪,育有一子一女,买房买车,小日子过得自是温馨。还有岳父那个最小的女儿,本打算送给妻子的一位姨姨领养,但姨夫却事先声明,如果我帮忙领养,前提是她将成为我的女儿,将来走亲戚时也不会带她过来,并将她的姓氏 “梁”改成了自己的姓氏“江”。不过,现在的小姨也不错,远嫁湖南省怀化市,并生育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小日子应该还不错吧!另外,岳父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女儿,自从送给妻子的一个小姨领养之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事后便断绝了联系,于是这件事便成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也不知妻子最小的那个妹妹是否还在人间?在此,唯有衷心祝福她。
岳父生于1950年,卒于2015年,享年65岁。今日盖棺定论,他是一个平凡的农民,无任何丰功伟绩,在历史长河中也无一席之地。但一个人真正伟大之处就在于他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渺小,然后在平凡的位置上做出超越平凡的事情。于此而言,他将永远活在孩子们的心里。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那么,如何理解“生者如斯夫”呢?我的理解是:与他的长女白头偕老,并将他的两个外孙女抚育成人,将其培养成一个有益于社会、有利于国家的栋梁之材。也许,这就是作为女婿的我对黄泉之下的岳父最好的孝顺吧!
岳父,一路走好,愿您在天堂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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