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如同积麦形状的山下,仰望那些悬空于绝壁的栈道,尽管佛祖圣像慈眉善目,我仍然有些颤颤然:这山要怎么才能上得去?

麦积山石窟自十六国后秦时期修建伊始,历代皆有开凿和修整,虽然也曾经历过地震等自然灾害,然而东西两窟仍然保存完好,成为与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齐名的四大洞窟。

从离地30米开始,到离地70米的悬崖上,不仅要塑造佛像,还要开凿崖洞,一个四面无所依靠的孤崖,怎么修建呢?在科技落后的古代,群众的智慧总是让人惊奇。解说告诉我们,修建这座著名的佛教石窟,就是一句诗:砍尽南山柴,堆起麦积崖。人们为了凿窟塑像,用木柴堆上100米高的崖顶,先在崖顶上修建了舍利塔之后,然后撤除掉一部分木柴,再从上往下凿洞、搭建栈道。这样一层层地从上往下,经过两三百年间的修建,以及数十万劳工的辛劳,石窟终于惊艳于世。

石窟是美丽的,石窟也是惊险的。杜甫游览了麦积山石窟之后,也留下诗歌,说明风光优美,然寺高崖险:野寺残僧少,山圆细路高。麝香眠石竹,鹦鹉啄金桃。乱水通人过,悬崖置屋牢。上方重阁晚,百里见秋毫。

麦积山石窟是集聚建筑、雕塑、绘画三大部分为一体的艺术奇珍,值得咀嚼。

咀嚼历史,是需要清静的,站在一尊雕塑面前,需要静听他们内心的脉动,需要感悟一两千年来风云变幻在他们脸上刻画的风霜。显然,在熙熙攘攘的国庆大假到来,是不恰当的。在繁华之上,在喧嚣之上,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哪怕,爬上了数十米的崖壁,哪怕,在一阵闪光灯的闪烁下,留下了或全或缺的数不尽的照片,但,我们内心全部都是些曝了光的胶片,什么也没留下。

站在麦积山石窟的悬崖栈道最高处,远处是层峦叠嶂的群山,风吹得很急,数不尽的臭虫飞入洞窟,撞倒在地方,被密集的游客踩碾于脚下。不知道,洞窟内的众佛们,如何拯救或者超度这些弱小的虫子,渡向极乐的天堂。

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甚至不如麦积山的这些虫子,又小又臭,还不停地顺风飞舞,最终撞向残酷的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佛祖啊,请渡一渡我们早已丢失的亡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