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蒋勋先生的每次去上海,都到震旦美術館禮拜一尊青州佛像这句话,一直都想去看看那尊朴实洁净的石雕,终在这秋日中成行,心中充满喜悦。

这座国际建筑大师安藤忠雄设计的建筑坐落在浦东陆家嘴。都说大隐隐于市,这座极简而明晰的几何形体上,居然根本找不到震旦博物馆的牌匾,足见其低调与内敛。在震旦大厦的入口处向接待生打听如何进入博物馆,小伙很帅气,导引我们从震旦大厦入口处进入,然后右转通过走廊即能看到博物馆的入口了。

依照导引,走过12米挑高的金色走廊,果然见到了博物馆的服务台,在这里兑换网上预约的票,从拼花的大理石台阶拾阶而上,终于进入了这座隐于闹市之中的低调到极致的博物馆,也终于见到展厅入口处“震旦博物馆”五个端正的字体,款款坐落于墙面左上角,灰色的字体,大片的白墙,让人一下子从陆家嘴的喧闹繁华中安静下来。


博物馆的二层展的是陶俑,从中可以看到汉唐盛世时百姓的生活百态,个人感觉最妙的是一尊说唱俑,历史和现代在这欢乐的陶俑的面前瞬间切换。《说唱听我的》、《黑怕女孩》、《少年说唱企划》、《中国有嘻哈》,无数少年在综艺的舞台上唱着自己的心声、对社会的期盼,说着生活中的挣扎。他们如果穿越回东汉,和他们的说唱俑前辈同台,唱的是否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说的又是否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骑骆驼哺乳妇人俑,骆驼上的妇人袒胸露乳,婴孩双手捧乳,吸吮着乳汁。这画面与达芬奇的《哺乳圣母》有着同样丰满的母亲,神态怡静,同样生动的婴儿,圆润满足。浩瀚沙漠上,骆驼的嘶鸣是否是感受到这母爱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厚。唐代的陶俑应该比达芬奇的画早了800年,可见唐朝时期,文化包容性,开放性的程度,而到了宋、元、明、清一朝比一朝更闭塞,妇女的地位及社会参与度一降再降,失去了唐人博大的胸怀,同时也失去了唐朝的鼎盛,无论是政治上还是文化上。


六层,蒋勋先生最喜驻足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唐,魏,汉等时期的佛教塑像,或坐、或立,或半身、或全身,或只是佛头,或完整、或残缺亦或是残片,但不论是哪一尊,都舒神宁静,使观者驻足而不忍移步,在这里与心对话,与佛不语,却为灵魂找到了家。

佛于众生是度众生出苦海的觉悟者,在雕刻者心中,佛应该是生的象征,所以不论哪个时期的佛像,刻者都使其拥有饱满的嘴唇,圆润的脸颊,特别是他们的双足,足背曲线柔和、丰满,指头圆润,足蹱圆满广平,俗语说:人老足先衰,木枯根先竭。干瘦无力的足一定不属于佛,佛像雕塑者给了佛不同时期健康体魄的形象,使得观者见到佛像能感获圆满,相信美好,心生善念。

展厅中的佛可能没有一个是你我心中的那个佛。一遍一遍的驻足寻找,只想找到那个坐在我心中的佛,但似乎没有,又似乎每一尊都似曾相识。


金刚经有云: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仰望天空,蓝天白云能让你心生愉悦,那蓝天白云既是佛,见山川湖海能让你心生感动,那山川湖海就是佛,见花开花落,见鱼跃鸟飞,或是蜻蜓点水,或是熟睡的花猫,无论何物,令你能心生善念,心生愉悦的皆是佛。


西汉的玉盒、凤纹柄高足杯、西汉高足杯、战国晚期玉尊、商代晚期玉龙,一系列的不同朝代的青花瓷展品,这些出现在3至5层的展品,每一件都让我惊叹它们的美,惊叹先人的智慧,此刻它们也是我心中的佛。展厅里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来参观,把头枕在爸爸肩膀上的孩童,口中唤出的“回家、回家”的呼唤对众生来说又何尝不是佛语呢?


在夜间,一个蓝色珠宝盒,跻身于璀璨的上海黄浦江夜景之中,它深邃、沉静、内敛,它的名字——震旦博物馆,一个可以让心安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