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口溜:串联来到天津卫,晚上睡觉没有被,水上公园去游玩,劝业场买个烟斗。

1966年9月中旬,我们大串联,坐火车到了天津。这一趟车天津是终点站,我们随着下车的人流出了站,这一次在我们女班长“潘仁美”带领下,我们一共来了28个同学,从九台火车站上火车,已经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了。

走出了天津火车站的出站口,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同学们都左顾右盼惊呼着。

“啊!天津太大了,这城市太美了!”

我是从家里偷着跑出来的,也没有带干粮,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只是在夜间吃了同学祥子给我的半块大饼子。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前胸贴后腔,没有心思观察天津的高楼大厦。看到旁边儿有卖天津大麻花的,还有卖天津包子的,我闻着香味儿就走了过去,天津火车站的大喇叭正在播送歌曲。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我狠了狠心,想花钱买一根天津大麻花。这时候女班长“潘仁美”在招呼我:

“刘井龙,你快点儿过来,咱们要走啦!”

我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卖麻花的地方。跟着同学们来到了红卫兵接待站,我们被分配天津东城区大直沽的一所学校。我差不多两天没吃饭了,饿的我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我急忙跑到了学校的食堂。在天津吃饭,要花钱买饭票,我排在一条长长的队伍后面买饭票。

排队买饭票的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伍,我太饿了,我就到前面儿去加塞。有几个是南方来的大学生,我跟他们说:“大哥哥,我两天没吃饭了,我想先买饭票,我太饿了。”我加塞儿到了他们中间,马上就要到跟前儿了,我前面的那个人说:“我身上带的钱花光了,我要借饭票儿。”

里边卖饭票的那个人,在他的介绍信上写了几个字,盖上公章,那个人借到了饭票走了。我排到跟前的时候,在窗口里面卖饭票的人特意的看了我一眼,她可能是看着我个子太小,年龄也小,她认为我这么小也出来串联,感觉到挺新鲜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她问了我一句:“你多大啦?小孩子也出来串联?”我笑着对她说:“阿姨,我14岁了,我身上带的钱,坐火车的时候都丢了,我也要借饭票。”她接过去我的介绍信,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盖上了公章,借给我三天的饭票。

在学校的餐厅里,吃的是玉米面儿的发糕,我也是太饿了,一次吃饭就花了两餐的饭票,感觉到还没有吃饱,我又喝了一些水。那时候大多数都吃粗粮,吃高粱米饭,吃棒子面儿。粗粮细做,玉米面儿做的发糕很好吃,在家里的时候,我还从来没有吃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睡在教室里的课桌上,同学们都和衣而卧。我身上穿的是我妈做的便服衣服,从家里走的时候,天还没有冷,这件衣服到冬天的时候,我妈在把棉花絮进去,穿着这件衣服过冬。祥子在便服衣服外面还穿了一件制服,那是一件中山装上衣,是他爸爸的,穿在身上显得比较肥大。

祥子带了10元三毛钱,他把钱装在了中山装上衣的口袋里,用一个别针把口袋别上。我带了14元钱,在外面放了四元钱,那十元钱我缝在了我的裤裆里面。从家里出来到现在,一分钱还没花呢。第二天早晨起床以后,我们到学校办理了“串联学生乘公交车票。”

在天津市里坐公交车,拿着这个车票就可以了,吃过了早饭以后,从学校走出来。在天津的海河上看到了一座浮桥,听别人说这是一座法国人建造的浮桥,这座大桥每天定点儿开放,在海河里行驶的轮船从桥下面通过。

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看到什么都新鲜,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宽敞的马路,马路上车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又看到了卖天津大麻花的,上前问了一下,一两全国粮票,一毛钱买一根大麻花。我身上也没有带全国粮票,祥子带了五斤全国粮票,他借给我二两粮票,我花两毛钱买了两根大麻花,祥子也买了两根,天津大麻花真好吃。

我们一共28个同学,现在意见也不统一,有的同学要到南开大学抄大字报。有的要去大市场,到天津市的大商店去玩儿,我和祥子还有几个人坐上了公交车,到天津的水上公园儿。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楼台亭阁,我们尽情的玩耍。

下午回来坐公交车的时候,在一个站点儿等着上车的人挺多,有天津本地的人,也有一些外地来天津串联的学生。公交车来了以后,这些学生一窝蜂的往上挤,我和同学们也挤上了车。我听到公交车上有一个乘客,用天津话在大声的骂人。

“这是嘛事儿啊,这些外地来的学生,太他妈烦人了。”

公交车上的乘客,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都在数罗着外地来的学生,影响了他们正常的生活。这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烧焦东西的烟味儿,车上有很多人都在吸烟。祥子大声地对我说。

“刘井龙,你的衣服冒烟儿了,你的衣服着火了。”

我低下头一看,我身上穿的便服衣服被一个抽烟的人烧了一个洞,我看到有火苗,还在冒着烟儿。这时候我感觉到肚皮都烫了,我连忙脱下来衣服,祥子帮助我把火弄灭了。我对那个抽烟的人说:

“叔叔!车上这么多人,你怎么在车上抽烟呢?你看把我的衣服烧了一个洞。”

那个人有四十多岁,高高的个子是一个大块头,他斜着眼睛,也不用正眼看我,撇着嘴对我说:

“你们跑出来干嘛呀?小孩子不在家待着,你看看现在的社会秩序,让你们搞得这么乱跑,跑天津干嘛来了?”

公交车上一阵混乱,衣服上面烧的洞,手指都能穿过去。我就穿了这一件衣服,里面也没有线衣儿,连背心儿都没有。我又把衣服穿上了,衣服烧个洞,露着我的肚皮,祥子还和我开玩笑呢。

“刘井龙,你现在凉快儿了吧。”

车上乱哄哄的,我还听到了别人的骂声和埋怨声,对我们串联的学生不满意,回到了住的学校,晚上有几个同学没有回来。听说他们已经去北京了,我也着急着要去北京,就和祥子商量要早一点儿去北京,可是去北京的火车票很紧张,还要等着。

大串联的时候,学生坐火车不要钱,但是也要拿票上车。都是在红卫兵接待站办理的车票,我们用的车票是临时的,是用纸印刷的,和花钱买的火车票不一样。没有办理到火车票,第二天我们又到街里去溜达,到大商店去,我和几个同学到了天津劝业场,这商店太大了,商店外面的玻璃橱窗里面有一些宣传画,都是那个年代的作品,商店里面还有电影院和剧院,还有茶馆儿,各种商品是琳琅满目。

我和祥子几个人走在一起,祥子在一个卖瓷器的柜台前停了下来,柜台里有一个大碗,吸引了祥子的眼球。碗的瓷器十分细腻,上面的印花图案也很好,祥子爱不释手,花三毛钱买了那个饭碗。

我相中了一个抽烟的烟斗,我14岁也不会抽烟,但是我看那个烟斗挺好玩的,我花了两毛5分钱,买了那一个烟斗。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其他的同学也买了一些东西,买了一些纪念品。晚上回到学校,又有几个同学走了,现在还剩下12个人,从家里走的时候是28个人,现在已经走了一大半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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