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车海凤
养马岛,地处牟平区城北9公里的黄海之中,相传因秦始皇东巡时在此养马而得名。他的高贵的皇家血脉并没有吸引我造访的脚步。“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就近的名胜,却一直未能撩动我的向往、未感悟过它的奇异神韵,是机缘浅薄、还是时机未到?
直至去年国庆小长假,在烟台这座海滨小城生活工作了二十多年之久的我,才陪同从海外归来的表姐第一次走进养马岛。同样的波翻浪卷,同样的海天一色、鸥鸟飞翔、帆影点点。养马岛,除了把虚幻的传说化为岛上凝固可触的天马雕塑,没有带给我与其他海域明显不同的感受。
与那些声名远播的名山大川相比,养马岛,是一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可以边走边忘的风景。当地政府在这座岛屿上的苦心投入,并未在所有人中达到设计时所期待的那种效果。倒是那些神游八方、思接千载的无尽遐想,更具有“天马行空”的意味。
我的排斥否定、无动于衷没有影响养马岛作为一座岛的存在,它远远地站着,遥遥地望着,平静坦荡的外表下隐藏着某种欲言又止的表达。
回眸,凝望。今年再次走进养马岛,我在所谓的平淡无奇、熟视无睹中似乎找到了与它交流表达的一种可能。
养马岛,坐南面北,沟通了陆地与海洋。在这个普遍弥漫着“认祖归宗”、“攀龙附凤”的现实里,保持着一种理性的独立。它在与陆地有节制的接触中,架起了陆地与海洋互通有无的桥梁;在陆地断裂的地方,又把探索的触角伸向大海,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比陆地更为辽阔的海洋的胸怀。它朝朝观潮,夜夜闻涛,熟稔每一朵浪花的面孔,了解每一道海浪的肌理,洞晓每一次潮汐的涨落。面对天南海北、纷至沓来的游客,它表现出无限的包容和恰当的缄默。它拒绝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含蓄羞涩地就像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童,偶然拾得了一两枚贝壳,无意间听到了大海的声音。对于海,它始终保持敬畏和虔诚之心。海是它的梦与远方,却不是它用来征服的。
平凡而不平庸,沉默而又胸有韬略。养马岛以它的兼容并蓄、低调内敛丰富了自己,涵养了众人。这里既有全岛的树木葱郁,房舍井然;又有岛前的海阔浪平和岛后的群礁嶙峋、千堆卷雪。它如画的自然景观和丰富的海洋资源,怡悦了观光者的身心,丰富了岛上居民的餐桌。
和朋友相约前往的那一天,天气晴好。阳光灿烂,不急不躁。如洗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缕的装饰,干净通透的好像走进了童话世界。海在远处微微地漾着:浅蓝、淡绿、灰白,各色海水如绸缎样交互融和,不着痕迹,像极了印象派大师莫奈手下的画作。养马张开钢筋水泥的手臂(跨岛大桥),接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本土有外地。他们放下奔走于钢铁丛林中的焦灼、浮躁,把身体的每一处褶皱摊晒在养马岛的海光山色中。我看见一个身穿白色T恤着一件背带牛仔裤的小男孩,他一双小胖手搭成喇叭状,正面向大海,发出“喂、喂、喂......”稚嫩而响亮的深情呼唤。他是呼唤大海的回应与对话,还是潜意识的自我贲张与表达?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他生命里所有的表达都值得,所有的付出都有回应。想到自己第一次看海时,也如这个孩童般莫名地激动和兴奋。我一遍遍在沙滩上写下自己的心愿,幻想前面不远处某个踽踽独行、吟诗作赋的翩翩少年,有朝一日可以走心入梦。蝴蝶飞不过沧海,生命抵不过流年,最终我们都成了有故事的人。生命的种种际遇,孰优孰劣?或许养马岛能给出答案。
轻微的叹息无声滑落,我听到了时光远去、悄然流逝的声音。郑重地打开手机照相功能,把沧海、礁石、树木、连同那个一心一意呼喊的孩童一起纳入我的取景框中。那些庸常平凡的风景,当我换个角度看时,倒也有了别于往常的体验。
“多么清澈的一汪海水啊!清的让人不忍心打扰。”朋友的惊呼引起我的注意。我趋步向前,和朋友并肩站着,凝神注视了一会儿,一程一程的山水便恍若从海水中浮现出来。有的情节清晰,历久弥新,已嵌入心底;有的模糊不清,渐行渐远,随风飘逝。而那些熟悉的或陌生的面颊已然定格成不可复制的影像。
养马岛,自先秦前就屹立于黄海之滨。它见证过日月星辰、沧海桑田,承载了丰富的自然物语。于我,它似一个巨大的隐喻,给予我许多人生的启迪;又似一扇通向外界的窗口,给了我观察世界的新视角。
作者简介:
车海凤,女,烟台海阳人,中文系本科毕业,现在烟台市福山区工作。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福山区作协理事、开发区散文协会理事,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作品发表于省、市、区级报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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