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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被俘后在敌营中挥就的《过零丁洋》,传诵千古。其中的凄凉催人泪下,其中的坚定又动人心魄。

写这首七律的时候,文天祥正被元军裹胁着,向崖山进发。元军在寻找宋军主力,准备进行最后的对决。途中,元军主帅张弘范请文天祥给宋军主帅张世杰写劝降书。此时,崖山的宋军外援尽绝,家国在一线之间。如此绝境,文天祥以诗明志,令张弘范也肃然起敬。如果被俘是一次备受摧残的考验,那么心灵的煎熬才刚刚开始。因为,崖山在前方等着他,痛在崖山之时,难在崖山之后。

在“宋末三杰”中,最为不易的可能就是文天祥。他被俘未死,被迫成为了崖山之战的近距离旁观者。元军之所以要携文天祥观战,可能也想用血淋淋的现实捶打这位忠贞之士,天下已无处可去,还是顺降元军吧。谢幕之战,血与火的碰撞中,大宋将士一体同心,慷慨赴死,上演了最后的悲壮。宋丞相陆秀夫持剑驱妻儿入海,背负幼主从容投海。宋主帅张世杰不受降、不登岸,沉海于风雨之中。据说,崖山战役之后,海上有浮尸十余万具,天地变色,鬼神同泣。

崖山之时,文天祥被拘于元军主帅张弘范身边,前线各种军情实时送达,他同步地感受着这一切。鼓声炮声喊杀声,声声入耳,军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违。一次次军报,字字锥血,听者应是五内俱焚,直至肝肠寸断。还要坚持下去吗?崖山之后,文天祥被押送至元大都,元朝对文天祥转变抱有很大希望。此间三年,劝降,是轮番的劝降。受之,富贵唾手可得;不取,性命危在旦夕。反复考验中,缅怀故国,追忆往事,寸心不昧,万法皆明。“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孤月空悬,无家可归、无国可守,事已无可为之处,唯有正气在胸,但求一死,不负己心,不负故国。

崖山不是终结,而是开始。忠诚,超越了名利,超越了生死,也超越了时间,成为精神图腾,能感召更多的人,这恐怕也是文天祥没有自尽的原因吧。传奇在民间口口相诵,贩夫走卒亦为之动容。史书称,当时有数千人联络起事,准备营救文天祥。最后,元朝也坐不住了,认识到即使灭其国,仍不能毁其志。惜其才,敬其志,却不得其用,便遂其愿,文天祥“临刑殊从容,南乡拜而死”。

精神是点醒历史的钥匙,也是民族延续的脊梁。崖山之后,还有天祥,浩气长存,照耀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