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绘画作品欣赏中,当你看到巴比松画派的作品时,你常常会把它们与印象派的作品所混淆。然而,这并非你的错误,因为两者的确是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

印象派早期四人组中,雷诺阿应该是其中最为叛逆的一个了。他不但在画室里学画时穿着油漆工的工作服,即便是在外写生作画他也穿着。正因为这身服装在画室他没少受到那些纨绔子弟的羞辱戏弄。

有一次他在枫丹白露森林里写生,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经过他身旁时忽然对他发动突然袭击,非但把他手中的调色板打落地上,连他本人都被踢倒在地。当他身子跌落地上时,那群人里的女人还用阳伞的金属柄来打他的脸。按雷诺阿后来对他儿子说的,差点把他的眼珠都要打出来。

Narcisse-Virgilio Diaz《枫丹白露森林》1867

说时迟那时快,从旁边的树丛中忽然窜出一个五十多岁高大强壮的男人来,他身上也满是各种画具,除此之外,他双手还有一根木腿以及一根手杖。男人帮着雷诺阿抵挡住了那群人的攻击,雷诺阿得以翻身爬起加入了战团。两人很快把那帮乌合之众打跑。那个男人拿起摔在地上雷诺阿的画看了看说:“不错,真不错,你很有天分,非常有天分。”

那个男人名叫纳西斯-维吉利奥-迪亚兹,是一名巴比松画派画家。

十九世纪中叶,法国巴黎的艺术学校还在教授基于十七世纪古典主义画家普桑以及洛兰风格的新古典主义风景。若说巴比松画派与印象派有着鲜明的共同特点的话,那么便是强烈的自由主义。

法国巴比松画派的画家是诞生于十九世纪一二十年代的人,与印象派画家们大约隔着小五十年的时间。这些画家是法国最早描绘工作室外自然风景的画家,他们唯一与印象派画家的区别可能就在于前者的风景是狭义的,而后者的风景是广义的。

与印象派画家有些类似,巴比松派画家开始也是画新古典主义的风景,直到1830年,画风才突然转变。巴比松创始画派的画家西奥多·卢梭在法国多地绘画。1833年,他的一幅风景画在官方沙龙上获得了荣誉,那是一幅法国海滨小镇 Granville 的风景。

西奥多·卢梭《The Jetty at the Port of Granville》1833

在各地辗转绘画的过程中,卢梭发现枫丹白露森林入口一个名叫巴比松的村庄很适合长期居住绘画,便与他的朋友居勒·杜普雷以及迪亚兹在那儿住了下来。大约1840年,法国以农民画著名的画家米勒也带着全家搬到了巴比松,巴比松画派就此诞生了。

米勒《The Winnower》1848

尽管在作画目标上,巴比松画派与印象派有很多是一致的,但在绘画的过程中,还是存在很大的区别。巴比松的画家们会在自然的环境中研究森林、田野等,但最终的成画他们还是会在工作室中完成。这就与后来的印象派的方式大不相同了。

巴比松画家查尔斯·弗朗索瓦·道比尼有时会在巴比松作画,但他比别的巴比松画家走得更远。他在奥佛的河边造了一条用作工作室的驳船。这样他就可以在河上开到哪里画到哪里。这种方式促使他放弃了在工作室完成画作的可能性,也迫使他放弃了那种传统的构图而努力转向基于观察的色彩构图法。

道比尼《Summer Morning on the Oise》1869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工作方式与后来的印象派画家的工作方式有雷同之处,道比尼后来当他成为官方沙龙的评判委员时,他是少数几个支持印象派作品的画家之一。

卡米耶·柯罗《Ville d'Avray the Chemin de Corot》1840

从技术上看,也许卡米耶·柯罗是最接近印象派画家的巴比松画家了。柯罗的画,就技术上看,色彩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并非最大的。在他的画里,经他灰绿色调所调出的阴影与光的渐变让画面呈现出一种不明晰、带着空气透视效果却有一份略微暗淡的忧伤的情景。这种艺术处理的视觉真实效果正是后来印象派画家所追逐的。

卡米耶·柯罗《The Pont de Narni》1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