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年正月初二下午,有摄友又找事,说是中大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经不住他的忽悠,去了。
这海安中大街,原是海安大街上最为热闹的地段,以前去海安,不到中大街就算不上到过海安,中大街都没去过,怎么说得上去过海安?
其实,在我们这一辈人的少年时期,所谓去海安大街,多半是指现在的人民路,最为精华的部分当指人民路上西起原来的国营饭店、东至八角亭,就是现在的电信局到老文峰大世界这一段。
来到这一段,一定要逛一逛百货商场,看一看来往饭店,如果有时间和兴趣,也可以向东、向西延伸一下,当然,一定、必然要到电影院看场电影,要不然,回去之后跟朋友说“今天我去海安了”,都一定没人能相信。
时过境迁,不同了,现在上一趟海安大街其实也不容易,是想买东西,是想逛大街,还是想看电影?都不是。
今天的海安大街,我们一般是说已经改造过的海安中大街,就是二十年之前所谓的“后街”,显而易见,现在的后街要比人民路上热闹多了,今天我们游逛的就是原来的后街。
正是由于过年的原因,正月初二的中大街上,人很多,摊位很多,游玩的人很多。
表面看,人们是来逛大街的,细想想,大多数人特别是上了些年纪的人,其实是来找感觉的,找过去的感觉,找过年的感觉,找回即将忘却的感觉······
关于海安中大街,有位朋友这样写道:
刚从学校毕业那会儿,我和一个小姐妹租住在中大街的一所大院里,之前这里曾经是海安某机关闲置的办公楼。小楼仅有二层,单间独立,好像学生宿舍一般,出院门便是青石铺就的石板街。在这里租住的人家也处于各年龄段,有几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有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也有带着小孩的三口之家等等。我到现在还能记得很清楚的,当时租住在我们隔壁的是一对老夫妻,吃饭人多,室内又拥挤,炒菜做饭就全在走廊里解决。忙忙碌碌,狭小的过道内锅铲相磕,烟气升腾,伴随着菜香四溢,演绎着电影里如旧上海一般的生活场景。
记忆中的清晨,车铃的叮当声每天从小巷中穿过,直至街北巷子尽头的菜市场。也能听到脚步声和轻轻的人语声在小巷中流淌。每天在这样清冽的美好中醒来,犹如从蘸满露珠的小草径中走过,任凭晶莹的露珠湿了鞋底鞋背,带着一丝沁心的凉和一种温软的真纯。在这里没有浮躁,没有纠结,只有生活的安详和恬静在石板街中演绎着不断延续的故事。风雨滋润了石板街,岑寂了老街的古老而又淳朴的人文,时间在老街身上留下印记,岁月又在它身上留下光芒的灯影。而记忆就像一盏不灭且摇曳的灯火,冉冉而升,随风或明或暗,熠熠生辉。
从华艺商场右侧巷道进去不远,记忆中的石板街便在眼前了。石板街的丁字路口右侧是一家开水售卖点,俗称老虎灶。曾想过它和老虎有何联系,终因羞于启口,所以不甚明白。行文于此,有了兴致探其原因,如果能让这消失了的产业有始有终,也算圆满。老虎灶是江浙一带的古老传统,因其形状貌似老虎,有一个翘起的“尾巴”和灶头,于是得称。
老虎灶的对面白墙上便钉着一个铁皮牌,蓝底白字,标示着巷名。而我租住的地方便沿老虎灶右拐,坐北朝南的大院里。石板街横亘东西,棱角圆溜,板面光滑,好像随时能照出影儿来。尤其是细雨朦胧的季节,青石板上湿漉漉的,泛着一层水润的油光,两边人家的青黛屋檐上盘亘着同样的湿气,似一股袅袅的青烟。轻轻走过雨巷,好像穿梭了时光,回到已消逝了的前朝旧地。不管这里经历怎样的风雨飘摇,怎样的岁月流淌,老街依旧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依旧生生不息,繁衍延续。街旁的作坊小店条形木板门紧闭,雨水沾湿了木门,留下湿湿的斑,正如岁月曾经留下的印记一样。
因为租住在中大街的时间很短,我对这里的人文以及遗迹没有做过深究,也没有去百度过它的史料。现在只将自己经历过的中大街部分琐事记录于此,以表明曾经的过往。印象中被朋友赞许过中大街最好的吃食,便深藏在丛丛巷道中的一户人家里。在这里最好吃的食物竟没有专门的店面,也没有招揽顾客的店招,更没有成排的座椅,完全是家庭生活一样的摆设,如果不了解,倒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钻进居民的家中了。
一碗粉丝拌上咸菜,上面再放上两块卤过的豆腐干,滋味却是与众不同。做此等美食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奶奶,穿着老式的外褂,盘扣从脖子间的立领一直到腋下,头发整齐地在脑后梳着发髻,也许还有一双三寸金莲。虽仅光临过两次,但那一份记忆却深深地埋在心底。直到某一天,中大街被拆,搬离那里很长时间的我,竟会想起那一碗深巷中的粉丝咸菜卤豆腐干。
你可曾在哪一天听见街上有人吆喝“五香豆干卖”。也是在租住在中大街的时候,每到傍晚,便有这样的吆喝声从巷中沿着敞开的院门,顺着黛色的屋檐流进中大街人家耳中,它成为中大街每晚的一道风景,一座带着预定时间就会敲响的自鸣钟。它好像是随附在中大街身上的一个魂魄,一个美丽的存在。也许在现在人的口中,五香蚕豆并没有那么美味,也没有一触便不可收拾的味蕾,但是它却是一个年代的剪影,一个年代的同行者,和一个吆喝就能勾起深深回忆的“生命”。
中大街曾经的影子已经消逝在时间的间隙里,像一个笼在一代人心中轻纱般的美梦。青石板、老虎灶……已经消失了,可是她留下的曾经的影像,曾经的温润安宁却永远会静静地萦绕在人们的心头,出现在人们的梦里,不遗不忘,不离不弃。
现在的中大街虽然逝去了古朴的倩影,却成就了一段永不磨灭的记忆。不管现在或将来怎么改变,曾经的她依旧会因为悠久的存在而成为永远活着的历史。只要你经过的时候,她会像一股轻纱般的梦,在你心头偷偷一瞬,然后悄悄躲进岁月的痕迹里,让你慢慢思念,静静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