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巴黎城

16世纪上半叶,神圣罗马帝国的查理五世留下一句名言:“巴黎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世界(Lutetia non urbs,sed orbis)。"没错,一座大城市就是一个小宇宙,可巴黎却与众不同,那里有所有人梦想拥有的一切。 “香谢丽舍大街,香谢丽舍大街,不管晴雨不管昼夜,香谢丽舍大街有你想要的一切……昨夜的两个陌生人,经过长长的一夜,今早在大街上已成为一对冒失的情人。”这是创作于1969年的一首香颂(法式浪漫小调),唱的就是巴黎的浪漫情调。就像罗伯特·杜瓦诺(Robert Doisneau)的作品《巴黎市政厅前之吻》一样。

就像瓦尔特·本雅明(W.Benjamin)在评论“近代首都"巴黎的19世纪城市文化时谈论幻想与梦想一样,巴黎的确是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城市。

“索求所有不可能的东西!”这是1968年法国“五月风暴”中提出的一句口号,尽管当时只是一句政治口号,可用在今天的巴黎仍旧没有过时。2004年韩国电视台制作的偶像剧《巴黎恋人》曾轰动一时,描写的是旅居巴黎的两个韩国年轻人既不是幻想也不是现实的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电视剧的内容似乎有些荒唐,可在幻想与现实经常交织在一起的巴黎,“既不是幻想也不是现实”的逻辑并不是荒唐的。在浪漫的巴黎,不少生活在幻想中的人迟迟不肯回到现实之中,而浪漫的巴黎人对这些人始终持以宽容的态度。

1867年的巴黎万国博览会,法国的知名作家和艺术家们出版了一套巴黎宣传册子。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盛赞巴黎既是集耶路撒冷、雅典、罗马为一身的城市,同时也是“文明之帆”四。世界所有城市当中还没有像巴黎这样持续受到世界各地人们青睐的城市。西罗马没落以后的 12-13世纪,久经动荡的欧洲城市开始复苏,而巴黎又是如实反映这一文明史的见证者。巴黎是世界上第一个放飞热气球和开办连锁百货店的城市,也是世界第一部电影诞生的城市。世界著名的作家、美术家、音乐家、建筑家、神学家、哲学家、数学家、化学家、时装设计师、革命家、民主主义者、自由主义者、社会主义者、贫民运动家,不管是拥有什么思想的人都曾在巴黎留下崇高的名声和伟大的足迹。

包括法国在内的众多国家的文人、艺术家、科学家不分国籍地聚集在浪漫的巴黎,创造出脍炙人口的艺术作品和举世瞩目的科研成果。爱尔兰籍的作家塞缪尔·贝克特、西班牙出身的画家毕加索、波兰出身的音乐家肖邦和科学家居里夫人、捷克出身的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美国出身的歌星约瑟芬·贝克等名人成名的地方都是巴黎。“我有两个爱人,一个是我的国家,一个是巴黎。”这是1906年出生于圣路易斯的黑人女歌星约瑟芬·贝克(Josephine Baker)的成名作《我有两个爱人》里的一段歌词。 1931年贝克在巴黎舞台活跃,就在这一期间她推出了自己的这首代表作并走红世界各地。为了世界和平,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主动参加法国抵抗运动组织,站在了反对纳粹德国的第一线。此外,巴黎是为追求自由和平等而奔波过的马克思、列宁、托洛茨基等共产主义者流亡过的地方,也是周恩来、邓小平、胡志明等亚洲年轻一辈有识之士留学并与法国左派活动家们一起生活、交流过的地方。

法国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在1913年发表的作品《蜜蜡波桥》中写道:“塞纳河在蜜蜡波桥下扬波,我们的爱情应当追忆什么…一天又一天消逝,一周又一周流淌,不管是时间还是爱情,过去了就不再回头,塞纳河在蜜蜡波桥下奔流。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失了只有我没有移动。"塞纳河终归要流淌下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和将来,火热的爱情也会留下“甜蜜之吻的追忆”而消失,一生斯守的老年夫妻的爱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只有巴黎两千多年的历史气息原封不动地留存下来。是的,历史在毫无隐瞒地向我们述说着巴黎曾经是一座文化的都市、艺术的都市,同时又是革命的都市。

我们将要走进这座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文化古都。孔子在《论语》中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我们此次对巴黎城市历史的研究为的是去闻一闻至今留存在巴黎的文化和历史气息。我们不能只停留于巴黎带给我们的浪漫的幻想之中,而应该去探索巴黎人追求自由平等、博爱宽容、团结向上的生活方式,使之融入我们的现代生活方式之中,使我们的生活也充满浪漫和幻想。就像2001年的佳片《天使爱美丽》中虽然不怎么阔绰,但一直在给身边的人们传播爱与希望之火种的女主人公一样。

从古代到绝对专制王政的巴黎历史

从考古学家们发掘的文物和古迹看,巴黎一带早在公元前8000多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类生活过的迹象。13可有关巴黎的最早文字记录是从公元前52年恺撒的《高卢战记》开始的。这是一部描写罗马军队打败由维尔琴革托里斯克(Vercingetorix)率领的高卢族军队最终占领卢特斯

(Lutece)的文献。四占领卢特斯之后,罗马军队为了修筑一座能够容纳 5000-6000人的中等规模罗马式城市,先后建造了圆形竞技场、公墓、神殿等城市设施。如今巴黎市中心的五区还有由19世纪60年代被发掘并于1883年定为历史遗址的圆形竞技场遗址。卢特斯这个名称源自生活在这一带的高卢族人的名字“巴黎志”(Parisii),到了公元2世纪才更名为巴黎。

巴黎拥有两个宗教神话。巴黎圣母院墙壁上的雕塑中有一个手提自己头颅的人,他就是为给高卢族人传播基督教,而于公元250年在号称“殖教士之坡”的巴黎北部蒙马特山上被处死的圣丹尼(Saint Denis)。提着被砍下来的自己的头颅消失在巴黎北部蒙特马山那边,传说中的圣丹尼不仅对基督徒,对普通人来说也是良心和自由的化身。另一个神话的主角是巴黎的守护者圣热内维耶瓦(Sainte Genevieve)。公元451年匈奴阿提拉逼近巴黎,圣热内维耶瓦便祈祷上帝保护巴黎。也许她的祈祷灵验了,阿提拉没有攻击巴黎而绕道朝南攻去了。圣热内维耶瓦于公元502年去世,为了纪念她人们在她祈祷过的山坡上修建了圣热内维耶瓦修道院,那个山坡也就叫作“圣热内维耶瓦山坡”。16世纪,圣热内维耶瓦修道院改名为圣爱蒂安迪蒙教堂并一直到现在。这座教堂的旁边还有一座18世纪路易十五世为奉献上帝而修筑的教堂,后来这座教堂又成为专门存放法国大革命时期献身的英雄人物和其他历史伟人骨灰的法国国家公墓“先贤祠”。现在这里还安放着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和卢梭、文学巨匠雨果和佐拉以及社会主义者让·饶勒斯等七十五位法国人心目中的伟人的骨灰。

墨洛维是击退匈奴的进攻创立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的人,他的孙子克洛维(Clovis)在圣热内维耶瓦的劝告下于公元496年改信基督教,并在公元508年将巴黎定为法兰克王国的首都。然而,随着公元8-9世纪继墨洛温王朝而建立的卡洛林王朝的没落,巴黎失去了法兰克王国的中心地位。几乎在同一时期沿塞纳河入侵的海盗在法兰克持续了一个多世纪的骚扰。击退海盗的侵扰之后,雨果·卡佩(Hugues Capet)建立法国历史上的卡佩王朝,巴黎重新成为法兰西王国的首都,并从12世纪初开始随着日趋稳定的王朝政权逐步发展起来。12世纪初,路易六世下令修建了巴黎中央市场雷阿勒(LesHalles)街区,据当初的建造设计,这个中央市场完全可以使用到20世纪中叶。路易六世的儿子路易七世于1163年为巴黎圣母院打下了基础,排力二世则在13世纪初修建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城郭。死后被教会谥号为圣人的圣王路易九世于13世纪初创建了巴黎大学。巴黎大学为纪念罗伯特·德·索邦神父将该校的神学院改名为索邦神学院,后来成了西欧中世纪问题研究中心。在14世纪中期因黑死病引起的人口大减少之前,巴黎的人口已经超过二十万,成为欧洲人口规模最大的城市。而同期伦敦的人口仅有四五万。

卡佩王朝于1328年被瓦卢瓦王朝所代替,而瓦卢瓦王朝的掌权导致了后来英格兰王爱德华三世仗着卡佩王朝出身的母亲的势力要求继承法国王位的事件,这一事件又成了后来发生的百年战争(1337-1453年)的直接导火线。百年战争初期,法国瓦卢瓦王朝二代国王约翰二世被英军俘虏,于是法国王朝为商讨赎回国王和战争费用事宜召集了“三级会议”。趁此机会一直倾向于资本主义的巴黎市长艾顿·马塞以夺回“三级会议”的课税权和政府统治权为目的率众起义,起义后来被镇压。14世纪后半叶,法兰西国王查理五世在停战时期通过修筑卢浮宫、巴士底狱和凡圣城、巴黎城郭等活动改变了首都巴黎的面貌。15世纪初战火重新燃起,法国遭重创,北部大部分被英军占领,多亏圣女贞德的出现才让法国终于击退英军结束了百年战争。

15世纪后半叶和16世纪初,巴黎作为中央集权制王国的首都逐渐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可弗朗索瓦一世即位以后立刻在卢瓦尔河谷筑起新城,将自己的住处搬到了那里。然而到了1528年,他又将住处搬回巴黎,并为扩散人文主义思想命令人文学家纪尧姆巴德创建皇家大学。这所皇家大学就是向世界所有人开放的法国最高高等教育机构法兰西学院(College de France)。16世纪末,巴黎又经历了一场因宗教派别的矛盾而导致数千人被害的宗教大屠杀。为了使南部一带信奉的新教胡格诺教和北部一带信奉的基督教和平共处,查理九世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纳瓦拉国王胡格诺教徒恩里克三世,而在1572年8月22日的婚礼上却发生了基督徒集体杀害参加婚礼的胡格诺教徒的“圣巴托罗缪惨案”。查理九世的胞弟亨利三世继承王位建立了瓦卢瓦王朝,但因无子可嗣而结束,法国的王位于1589年由纳瓦拉国王胡格诺教徒恩里克三世继承,而那个恩里克三世正是波旁王朝的创始人亨利四世。

亨利四世为统治法国将自己原来信奉的胡格诺教改为基督教,1598年作为保证宗教宽容的宣言,发表《南特敖令》容许了人们对胡格诺教的信仰。为了强化王权救济贫民,亨利四世将很大的精力倾注于城市改造。 16世纪初,亨利四世在巴黎修建了塞纳河上第一座石质大桥一巴黎新桥。这座桥宽20米长238米,是当时全欧洲任何一座桥梁和马路都无法比拟的建筑巨作。为纪念1610年不幸被暗杀的亨利四世,巴黎当局于1614年在新桥中央建造了亨利四世的骑马铜像。亨利四世在位期间大搞道路扩张、广场扩建、卢浮宫续建等城市美化工程。受亨利四世的影响,后来 17-18世纪的法国国王也在自己的执政期间将重点放在了城市建设上。追求专制主义的法国历届国王为了显耀自己的权贵,无视大众的创造力在巴黎建造了无数个里程碑式建筑物。路易十三世的母后从杜伊勒里花园沿着塞纳河修了一条笔直的“皇后林荫道”(Cours la Reine),给贵族和资本家阶层的散步和马车游览提供方便,从而创造了17世纪上流阶层的休闲文化面。路易十三世时期新建或重建的教堂多达六十多座,路易十四世时期又修建了专门收留伤残军人的医院“荣民院”和闻名退你的香谢丽舍大街。

路易十四世并不喜欢巴黎,小时候曾因参与贵族和资产阶层为抗议绝对专制王朝而发起的“投石党之乱”而逃出过巴黎。于是执政以后的路易十四世将王朝搬到凡尔赛宫,直到1789年的大革命爆发为止。即使权力的中心移向凡尔赛宫,可巴黎的城市美化工程并没有停下脚步。18世纪 60年代路易十五世时期,塞纳河边筑起了气势恢宏的货币铸造厂,向世界展示了国家的强盛和富裕。路易十五世时期修建奥德昂国立剧院和陆军士官学校,1774年登上王位的路易十六世为收取“入市税”修筑了巴黎城墙。绝对专制王朝历经17-18世纪为展示自己的威严在巴黎处处修筑显示王权的宫殿和教堂、雄壮华丽的官厅和军队设施、供上流阶层消遣的休闲林荫道、纪念历史伟人的各种铜像等象征性建筑物。

从王权的角度看,城市建设有利于王国的繁荣昌盛,可同时对绝对专制王朝来说又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城市建设无意中给市民注入了自由思想、自由发言、自由印刷的倾向,也助长了激进分子押击王权专制的苗头。18世纪,在贵族和资产阶层的沙龙文化中展开的自由讨论和艺术批评,逐渐发展为激进的资产阶层思想家们公开批判王朝专制的咖啡厅聚会。巴黎第一家咖啡厅问世于1672年,可随着意大利人普罗柯皮欧于17世纪80年代开办的咖啡厅大获成功,巴黎市内便刮起了咖啡厅热,到了1723年市内咖啡厅增至380多家。法国著名剧作家、文学批评家梅西埃(Louis- Sebastien Mercier)在他1781年撰写的《巴黎风景》里描述道:“在六七百家咖啡厅里展开激烈的学术性研讨和对戏剧的批判。”国王们居住在凡尔赛宫的18世纪,在巴黎众多的咖啡厅里人们对新社会的渴望达到了高潮。19世纪的巴黎咖啡厅仍然是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者的聚集场所。而 20世纪初的蒙巴纳斯和20世纪中叶的圣日耳曼德佩的咖啡厅聚会既是艺术家、亡命客、知识分子研讨和写作的场所,同时又是让·保罗·萨特和西蒙娜·德·波伏娃所说的市民恋爱的场所。

文化艺术的城市,具有社会凝聚力的城市

在1870年的普法战争中拿破仑三世被打败,巴黎市民为第二帝国的崩溃而欢呼雀跃,共和派顺应民意趁机在市政厅广场宣布了第三共和政府的成立。尽管巴黎处于普鲁士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可激进的巴黎市民们仍然反对停战,于1871年3月18日成立了自治政府。这个自称“巴黎公社”的自治政府明知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依旧为了实现所谓的“社会民主共和国”采取了很多相应措施。公社社员们模仿大革命时期激进的共和党员拆毁旧体制下建造的国王铜像的做法,拆毁凡顿广场上的拿破仑战胜纪念碑和拿破仑一世铜像,举行了对拿破仑第二帝国的极端排斥仪式。巴黎公社占领巴黎城区,重新恢复了被“奥斯曼城市模式”取代的以民众为主体的城区共同体式的城市文化。然而,巴黎公社还是抵不住政府军的血腥镇压,从5月21到28日的短短一个星期内,在付出了三万多条生命后最终崩溃。从3月18日成立到5月28日崩溃,巴黎公社仅仅生存了七十二天。部分负偶顽抗的公社社员在巴黎东北部拉雪兹神父公墓被处死,活下来的部分人有的在监狱,有的在遥远的南太平洋新喀里多尼亚岛罪犯营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法国19世纪诗人亚瑟·兰波(Arthur Rimbaud)留下了一句名诗, “这世上哪有没有伤痕的灵魂”。巴黎公社给巴黎这座城市及其市民留下的是累累伤痕。烧成灰烬的市政厅舍虽然于1882年得以重建,可巴黎公社留下的“暴力革命”的城市形象却久久挥之不去。到了1879年,随着共和派在上下议院占多数并赢得总统的位置,此前一直占据这个位置的王党派和保守派的势力开始减弱。从这个时候起,巴黎给人们留下的“暴力革命”印象开始淡化,共和政府渐趋安定,旨在社会改革的努力也随之付诸实施。

1889年位于巴黎东部的共和国广场上竖起为纪念大革命一百周年的“共和政”纪念碑,1899年东部的民族广场上竖起了“共和政胜利”纪念碑。这两座纪念碑的竖立象征着19世纪的革命已经结束,而共和政府开始转入稳定期,也意味着巴黎的“激进革命”城市形象已经被消除。

1880-1914年间,巴黎大举修建了文学艺术家和科学家的铜像。如今竖立在巴黎的街头、广场、公园等地方的三百五十多座伟人铜像,其一多半都是在这个时期建造的。在诸多的铜像当中,文人和艺术家的铜像约占53%,科学家占25%,政治家和军人占22%。值得一提的是以往竖立在公共场所的铜像大多都是国王、皇帝、圣职者和军人,而第三共和政府追求的是民主化的伟人崇拜,通过竖立文学艺术家和科学家的铜像赞颂推动近代社会形成和发展的个人英雄。在巴黎的街头和广场上司空见惯的这些铜像,都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提及和崇拜的美术家、音乐家、文人以及为世界文明而贡献毕生精力的科学家。这些铜像展示出了巴黎对文化艺术的重视程度,而这些铜像本身也为巴黎成为文学艺术城市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巴黎万国博览会向全世界展示了巴黎作为文化艺术城市的形象。1851年伦敦举办了世界最早的万国博览会,四年后的1855年巴黎紧随伦敦主办了万国博览会,并从1867年至1900年每隔十一年举办一次万国博览会,即1867年、1878年、1889年、1900年的万国博览会。其中,第二帝国时期和1878年的万国博览会不仅展示了巴黎的奢侈品产业和艺术作品,同时还重点展示了通过“奥斯曼城市模式”而面貌一新的巴黎近代城市形象。为纪念大革命一百周年而举办的1889年博览会和号称“世纪总结算”的1900年博览会,比前几届更加华丽、更具魅力。埃菲尔铁塔是1889年博览会主会场的进出口。埃菲尔铁塔高324米,直到20世纪20年代美国摩天大楼建成之前都被称为是世界最高的建筑物,它的雄姿充分显示了法国雄厚的钢铁生产能力和精湛的建筑艺术。1900年的博览会又给巴黎增添了号称塞纳河上诸多桥梁中最美之桥的亚历山大三世大桥。著名的巴黎大皇宫美术馆、小皇宫美术馆,而巴黎地铁也是在那个时候竣工落成并通车的。

随着巴黎文化艺术城市的构建,缩小富裕的城西区与“革命”的城东区之差距的努力也展开了。“奥斯曼城市模式”严重破坏了城区工人密集区,再加上持续的人口流入,巴黎城东区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贫民区。19世纪80年代初,普通市民阶层住宅租赁费一路氛升,巴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住宅危机。危机发生后,激进的共和派和市政社会主义者围绕着普通市民阶层的住宅改革问题进行了无数次的商议,结果于1894年终于推出了巴黎最初的社会住宅相关法案。虽然在此后的1904年和1908年继续制定和完善了相关法律,可社会住宅的建设数量远远不能满足需求。1912年巴黎市议会向政府当局提出由市议会直接插手社会住宅区建设的方案并于当年获得了法律许可。开始时社会住宅区建设只限于片区小规模开发,可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建设规模持续得到扩大。这是巴黎市议会为普通市民居住改革做出的贡献。社会住宅建设是在改善居住环境、稳定共和体制和促进社会安定、防治当时被看成是社会毒瘤的结核病和酒精中毒症、降低新生婴儿死亡率等复杂的背景下推进的,它与别的众多社会立法一样都以加强城市凝聚力为宗旨。

在巴黎,直到1919年还留存着城墙。19世纪40年代初修建的巴黎城墙当时是位于城外的,可到了19世纪60年代,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巴黎城墙便成了城区与郊区的分界,城墙外到处散落着无许可的板棚村,而村里成群的不良少年常年作案,是巴黎最黑暗的一个死角。进入20世纪经济转换期,激进的共和派和社会主义者以及卫生主义者、环境运动家们出于各自的目的提出拆除城墙开发板棚村的要求,而后来为了防止土地投机活动他们还是齐心协力达成了共同开发的共识。终于到了20世纪 20-30年代,城墙全部被拆除,过去的板棚村变成了社会住宅区、公园绿地、体育场馆、大学宿舍等。